许怀清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五天，终于在这天傍晚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试着挪动身体，还好，恢复的不错。

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季眠，却看见有季眠的未读短信，发送时间显示是昨天，自己平白无故消失了这么多天，她肯定急坏了。

‘有时间吗，我们谈谈。’冰凉的文字看不出发信者的情绪，可从这淡漠的语气中，许怀清却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是因为他的爽约吗，等他伤好了，他一定加倍补偿。

嘟嘟嘟……

“眠眠，是我。”

“我知道，有事吗？”

“我这几天出国了，所以一直没联系你。”现在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不然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是吗，去哪个国家了？”

“美国。”

“美国？那你起的挺早啊。”

“对啊，我有早起锻炼身体的习惯，你知道的。”

“我们开视频吧，让我看看你。”季眠突然提议到。

她很想马上揭穿他的谎言，这种欺骗的游戏，她受够了。

“下次吧，现在不太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不敢？”

季眠的话分明是知道了什么，可他记得清醒的时候分明吩咐过，谁也不能把他受伤的信息泄露出去。

“怎么会不敢，确实不方便。”

“好，那我挂了，我要加班了。”

“拜拜。”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是因为季眠还在生气，她今天说话都是怪怪的，语气淡漠，特别是刚才突然要求开视频，许怀清心里莫名的就慌张起来。

“小清！”

“是。”听到喊声，守在门口的小清立马推门而入。

“这几天有人来过吗？”

“没有别人，只是按照您的吩咐，让晏青小姐看到了您重伤的样子。”

“知道了。”

“许哥，我很好奇，既然不准把你重伤的消息放出去，为什么又放晏青小姐进来。”

“她不过是别人的眼睛，我不放她进来，晏家强也查的到，我顺水推舟的做了，正好还了晏子乔的人情。”

“不懂？”

“晏子乔背着他父亲救了我，我放晏青进来，是为了让她父亲知道，晏子乔很努力的杀过我，只是没成功而已。”

“许哥，真的打算和他合作了？他那个人笑里藏刀的，一肚子坏水。”

许怀清笑着摸了摸小清的脑袋，他还如此年轻。

“傻瓜，我也不是善良的人，放心吧。”

叩叩叩！

敲门的是管家。

“怎么了？”

“少爷，季小姐来了，就在门外。”

“季眠？她怎么会过来。你去告诉他，我出国了。”

看来，季眠真的知道了什么，此刻，他有些后悔，怎么就让她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住处，现在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季小姐说了，如果不让她进来，她就翻墙了。”管家还记得，刚才季眠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不达目誓不罢休的模样。

“少爷，依我看，就让季小姐进来吧，她迟早也会知道您的身份，现在您受着伤，她看见了，说不定就原谅您先前骗她的事了。”

“给她开门吧。小清，你到门口守着。”

“是。”

不得不说，此刻，他的心里是忐忑的，盼着真能像管家所说，季眠看见他受伤，就原谅他了，堂堂的许怀清，竟然也有了这么忐忑的一天，他却甘之如饴。

一路走进许怀清的房间，季眠终于见识了他的派头，与上次生日会不一样，这里全是整齐划一的西装男，个个随时保持着警戒，院子里，走廊上，摄像头涵盖了所有的角落。季眠进门的时候还被唯一的女保镖搜了身。

管家将季眠领到许怀清的门口，示意她进去，就离开了。

“是你！”

“季小姐，你好。”

没想到，那天酒吧后巷匆忙的一面，竟让季眠记住了小清的脸，她记得，就是这个男人在黄毛的耳边说了什么，黄毛才放她们离开的，原来他是许怀清的人。这么看来，自己中了黄毛的圈套那次，许怀清也是一早就知情的，他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还真是煞费苦心。

小清替季眠开了门，看着季眠走了进去，得到许怀清的示意，这才关了门，守在稍微离门远些的位置，他可不想听见老板的私生活。

“你来了，坐吧。”

季眠没有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而是选择了床对面的沙发，中间刻意空出来的距离，表明了她此刻的态度。

许怀清上身穿了一个背心，下巴上是冒出来的胡渣，头发柔顺的搭下来，要不是左肩上缠着的绷带，他看起来和普通的男人无异。

“怎么了，眠眠，这么看着我干嘛？”

“许怀清，我已经到这了，你还要再演戏吗？”

“我问你，你和宋度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说。”季眠觉得，只要他否认，也许她很能够自欺欺人的相信他。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季眠失去了最后的侥幸。

“你是黑帮，是吗？”

“如你所见，是的。”

“你接近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是吗？”

没有想过季眠会这样误会他，先前的问题他都能承认，因为是事实，可是这个问题，他不会。

“当时不是。眠眠，我爱你。”

“爱？从头到尾，你步步为营的接近我，你说你爱我？”

季眠的情绪终于在他说出爱的时候有了变化，她觉得有点恶心，这个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侮辱她的感情。

“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报复宋度吗？不会。”

“警察和犯罪份子，你们的交集是什么。”

“闭嘴！”

他害怕季眠会继续说下去，他承认，他确实想通过季眠找到那份丢失的文件，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他接近她，真的只是因为爱她，因为她和宋度的关系，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他必须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起来。

许怀清的呵斥声言犹在耳，却不见季眠生气，她心里很明白，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值得，这个男人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护她。

在来这之前，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将这份录音送到警局，它能不能定许怀清的罪，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他陪她笑过、哭过，而她，也不过是遵从了内心的感受，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那么她也保护他一次吧。

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也没有竭嘶底里的发泄，季眠平静的阐述了自己知道的有关他的一切，离开前，她将照片的一半交给了许怀清，连带着那份录音。他应该能找出送这份录音的人，既然那个人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痛，那么就让许怀清把他找出来，总不能白白受了这份伤。至于他要怎么处理，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从来就没人是小白兔，不过是没遇见伤害而已。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眼泪终于止不住，她无助的蹲在路边嗷啕大哭，她的委屈，不舍，痛苦，小清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跟着。许怀清艰难的扶着窗框，他想伸手去抱抱她，她哭泣的模样让他心碎。最后，却只能无力的跌坐在窗边，手里那半张照片在门开的时候，随风吹起，滚了一个圈，又掉落在地，小小的男孩紧张的看向身旁，面前却已空无一物，就像他的爱情，就这样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