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气氛的变化，司庭轩自然是察觉了出来。勾唇笑了笑，对着面前的二人道，“不用念及孤王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孤王不介意。”

可是，饶是司庭轩这话说出，柳芜赋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柳棠儿见状也知柳芜赋在忌惮着什么，起身对着司庭轩点了点头，道，“既然夏王在，那我便不打扰了。大哥，你也早些休息，告辞。”

说罢，柳棠儿便转身出了屋门。

没了柳棠儿在，司庭轩这才起身坐到了柳芜赋的对面，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温茶，细抿了一口后才到，“阿赋，这最近你到底怎么了？”

柳芜赋起先没有听懂司庭轩的话，以为他是介怀自己将那些秘密告诉柳棠儿而生气，忙道，“抱歉，我不会再将那些事告诉给棠儿了。”

“孤王说的不是这些。那些东西对于孤王来说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就算柳棠儿现在不知道。等她再见聂锦焕的时候，也自然会从聂锦焕的口中知道。”

“那......”

司庭轩站起身，将身子朝着柳芜赋的方向压去，双眸紧紧地落在柳芜赋的眼中，面色平静，“孤王是想问，这几日，你为何脾性会变得这般优柔寡断？平日里，见到柳棠儿出事你都不会动一下眉。怎么今日会为了柳棠儿的安危，而提出要去她屋中保护她？”

司庭轩的话让柳芜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司庭轩就看着柳芜赋脸上的表情从平静渐渐转变成溃败，好似想通了一般，终还是开口道，“前几日，我偶然间截到一封信，那是东景边境送来的。”

“你娘？”

柳芜赋点了点头，沉沉叹了口气，道，“是，不过并非是娘的亲笔，而是他人代为传达的信件。”

“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我娘......去世了。”

听得柳芜赋这般说，司庭轩一下子明白了这几日柳芜赋为何会愁容满面，又为何会时刻关心着柳棠儿的事件，“难怪，你会求孤王，将柳棠儿带在身边。”

“她已经是我在世间的最后一个亲人，就算我再怎么抛弃过去。但是为了娘的遗愿，我也要对棠儿负责到底。”

柳芜赋苦着一张脸，显然，对那封信中所说的事实倍感伤心。

可是，还未等柳芜赋在说些什么，本还关上的门，却是突然开了。

二人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前已是满脸惊诧的柳棠儿。

“大哥，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棠儿......”知道柳棠儿已经听到他方才说的一切，柳芜赋也没有再如何反驳。点了点头，起身缓缓走到柳棠儿面前，道，“娘生前说，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虽说信上是让聂锦焕好生照顾你，但是如今你在大哥身边，那么大哥就会将你保护的很好。”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现在，若不是我从外头偷听到，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一辈子？”柳棠儿一把拍掉柳芜赋伸来的手，泪，悄然间落下。

“棠儿，时局所迫，我几乎没有精力告诉你。”

“娘，是怎么死的？”显然，柳芜赋的话并没有落进柳棠儿的耳中。柳棠儿沉吸了口气，面容似是有些呆滞起来。

柳芜赋显然被柳棠儿的这一面给吓到了，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良久，才道，“娘是因为一次不慎，从院门前的石阶上栽倒，脑袋，磕在了一个石头上。”

人生走到末尾，最希望的便是能够安乐死。若是在痛苦之中死去的，那这般的结局，怕是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柳棠儿也是这般想的，一听得柳芜赋这般话语，柳棠儿闭了双眸。脑袋里回想的皆是自己的娘亲满头鲜血，双目圆睁的模样。立时间，柳棠儿的心就好比千刀万剐一般，疼痛难忍。

可是饶是如此，在柳芜赋话落之后，柳棠儿便再没有言语一句。这般模样落在了柳芜赋的眼中，终归还是让他这个做大哥的感到心酸。他害怕柳棠儿会憋出心病，于是便上前抬手搭在了柳棠儿的双肩，道，“棠儿，若是想哭，便哭吧，大哥在这。”

可是，柳芜赋却没有料到，自己双手刚搭在柳棠儿的肩头，就觉得手下的身子突然一软。然后柳芜赋就看到柳棠儿的整个人，都朝自己怀中栽了过去。

原来，柳棠儿竟是伤心过度，昏厥了。

等到柳棠儿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等到柳棠儿睁开眼，就发觉自己正躺在司庭轩的腿上。而他们，似乎是在马车之上。

“你醒了？”

司庭轩满是笑意的脸落在柳棠儿的视线之中，柳棠儿却是心头一惊，忙起身从司庭轩的腿上坐了起来。

许是昏迷许久的缘故，这一起身竟是没有坐得稳，柳棠儿又一个晕眩栽倒在了司庭轩的怀中。

“柳姑娘昏迷刚醒，身子可经不起这般快速动作。还是靠在孤王的怀中，好生等身上力气恢复再说吧。”

可是与司庭轩这般亲近断不是柳棠儿能够做出的事，当下柳棠儿便一个挥手将司庭轩的手拍了开去。自己则是选了马车的一个角落，偏头靠了上去。

司庭轩见状倒也不生气，勾了勾唇，继续道，“阿赋瞒着你，也是怕你伤心过度，就想昨晚那样。是你自己在外面偷听的，你可莫要怪他。再者说了，孤王可是从未看到阿赋会这般强烈有着亲情的概念的。柳姑娘，要懂得珍惜。”

“我知道，只是我一时难以接受。”

此时的柳棠儿已经没了当初第一次听到噩耗的激动，只是脸上依旧落着丧母的悲恸。她有气无力地抬了眼皮，朝着车帘的方向看着，道，“大哥他......”

“阿赋在外头驾车，你要是想要和他说话，孤王出去换他便是。”司庭轩说罢，便真打算起身去换柳芜赋。

可是屁股还没离开半毫，就被柳棠儿给拦了下来，“南王不用麻烦了，既然知道大哥还在外头，我便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