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莽莽地吹，高楼角上吊下来一根绳子，未亮的天是灰青色的，绳子的黑影像是在上好的瓷釉上划了一道墨。

绳子的尽头坠着重物，安静中听见清晰的滴答声，直到天亮了人群聚集起来，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死人了！”

被子弹冲击脆裂的头骨耷拉在脖子上，寒冷的天气让血液凝固成了冰块紧紧包裹着头颅，下面结满了冰锥子。

一直到中午也没有人认领尸体，气温升高了，尸体表面的冰开始融化，淅淅沥沥地往下滴。

赵晨只是去买个书，突然看见了刘越民，应该是刘越民的尸体，他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极力克制住恐惧才能镇定地捡起书，平静地离开现场。

“刘越民死了。”他回去看见老师，机械地说了这个消息。

林汝树周身的力像被抽走了一样，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也无用。

“早说过让他不要出门，怎么就是不听呢？”他锤了下桌子，又摇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好他。”

太年轻，太可惜了。

赵晨回了点神，他说：“老师，他们是不是开始行动了，最近城门都不放人出去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找到的，到时候我也会像刘越民一样吊起来吗？”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到底只是学生，平时只是传递消息，没有碰到过这种血腥丢命的场面，冲击太大一时无法接受。

“不会的！”林汝树立马说道，上头已经在考虑和迟白渊合作的事了，一定会有回旋的余地。

刘越民的死是警告，是宣战，他们得应战，还一定得赢。

“那，那他尸体怎么办？”赵晨想到刘慧文，她肯定无法接受兄长的惨死，如果连尸体也没法要回来的话，那还如何让她相信。

林汝树摇头，“不能要。”

赵晨也知道原因，无非是怕暴露，连累了性命，“那刘慧文那边该怎么交代。”

“告诉她，刘越民出任务了。”林汝树吩咐道，这个理由永远是最有用的，且永不过时。

宴淮到席琳女士家做客，就是如此巧合，似乎不巧合才令人疑惑，她也看见了吊着的尸体，穿着那天晚上的衣服，她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匆匆叫停了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了。

“宴小姐，你的脸色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席琳女士关心地问道。

宴淮勉强笑了一下，说：“抱歉，今天不能去了，我有要紧的事。”

“需要我帮忙吗？”席琳女士大方地为她提供帮助。

宴淮摸了下钱夹子，今天没有带多少钱出门，“我可能需要一笔钱，明天我再登门还你。”

席琳女士借给了宴淮，她下车往来的方向去，身后跟了一个随从，那是兰德尔派来保护她的人，更准确的来说，是监视。

“你帮我找几个人，胆子大的。”宴淮把钱递给他，说：“我需要把那具尸体带走。”

“小姐……”随从犹豫了一下，说：“上校会不高兴的。”

“他是不是说过让你听我的吩咐？”宴淮冷声施压，

那人最后还是同意了，找了几个胆大的，去把尸体放了下来，装进了裹尸袋里。

“送去附近的义庄。”宴淮脸色发白，她仔细看了一眼，还有半边完好的脸，刘越民的眼睛还未闭上，想来死得不甘心。

“找能火化的地方，这里丧葬什么风俗，都安排一下。”宴淮又说道。

“上校那里？”随从不知道是小姐他起了善心，还是和死者有其他关系，一时不敢听她的吩咐办事。害怕被上校知道后迁怒。

“让你做你就去做，兰德尔那里我会去说。”宴淮心肺都快要被郁死给挤破了，语气不免强硬起来，那随从也老老实实地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