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只点了几根蜡烛，老太爷坐在摇椅上，面前是佛龛，他干柴的手腕上绕着紫檀的珠子，在手指的拨弄下缓慢滑动，他半磕着眼睛，对神像并没有敬畏。

柯鸢推开门，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在昏黄的光下看见椅子上的老人，穿着上好黑色绸褂子，不过黑色太过不祥，像是可以放在棺材里的死人，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压下心里的害怕走了过去。

“爷爷，你在干什么？”

迟遇山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睁开眼睛看见走过来的柯鸢，他坐了起来说：“把灯打开吧。”

柯鸢也受不了这种阴沉沉的环境，她开了灯说：“爷爷，我想打电话给渊哥。”

自从她被送回来之后，就被禁足了，不仅如此，老太爷还切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她想知道什么，必须问老太爷才行。

柯鸢想这大概是对她的惩罚吧，一开始她还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连爷爷也帮着宴怀那女人来对付自己，抗议无效她也学乖了，不会在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

“最近容城不太平，我会找个时间送你出国。”老太爷看着膝下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这才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对他毫无威胁的孩子，就像一只宠物一样，养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柯鸢诧异地抬头看他，“为什么，那渊哥哥呢？”

如果让她一个人出国，放宴淮独占迟白渊，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柯鸢眼中闪过偏执，她怕被老太爷发现，赶紧低头，以沉默表示反抗。

“他有自己的造化，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他。”迟遇山皱眉脸上不悦，早知道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不如一开始就杀了。

亏他还抱着一丝期待，要是迟白渊能乖乖听话，保不准他就看在他母亲的份儿上把迟家给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还是嫩了点，正好借他收拾掉迟开聘。

他还有时间重新培养一个听话的孩子，迟遇山想到汪明绘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有件好事了，要是个男孩，那就是天都顺着他迟遇山。

不过汪家不能留了，任何一个母家，都不能壮大来威胁迟家。

“爷爷，我不想离开这里。”柯鸢站起来直接说道，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她又放低了声音，“除非渊哥哥和我一起出去。”

“你别想了，要么留在这里等死，要么就离开。”迟遇山没了耐心直接说道。

柯鸢哪知道这么严重，吓白了脸说：“爷爷不会保护我吗？”

有老太爷在，她不相信遇见了危险会不救她，她倔强地等着老太爷的答案。

不是救不了，而是迟遇山的善心只此一次，再没有多余的好心，可以在接下来的计划中，看着柯鸢不让她丢掉一条命。

不过他当长辈当久了，不会直接告诉柯鸢他的想法，只说：“我老了，逃不动了，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把你送走，是最好的决定。”

柯鸢抿唇，眼中有泪花闪过，她跪在地上，头趴在老太爷的膝盖上，整个迟家，所有人都讨厌她，觉得她是外人，她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可是那又怎样，爷爷会一直宠着她，渊哥哥也说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只要这两个人在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爷爷，你说这里危险，那我又怎么丢下你和渊哥哥独自离开呢，要走也是我们是三个一起走。”柯鸢抹了抹眼睛说道。

这里太乱了，那他们就一起离开，不带任何人，渊哥哥总有一天不会把她当妹妹，会爱她，会和她生下孩子。

她把所有事情想得太美好了，尚且没有看见未来的残酷性。

迟遇山摸着她的头，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他说：“那你就留下来吧，过几天我会让你见到你的哥哥。”

柯鸢得了保证，开心了，也不再闹腾。

林烨一身黑衣，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突破口，整个迟家固若金汤，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狠咬了下牙，转身离开了，他就不信那只老狐狸会一直留在宅子里。迟早一天会出来的。

回到临时落脚的地方，顾娘子还没有休息，看见人进来了，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截下来的电报，另一个凶手是小野真夫。”

顾娘子忍不住全身发抖起来，因为电报上传递的消息，赵雄愿意用全身家当，请小野真夫屠城。

“真是畜生！”她目眦欲裂地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