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細微的血絲在瞳孔隨之擴散開來，是一道光，促使我又瞇起眼睛。

所有人都在畫廊外幫忙處理善後，我本沒有打算要跟著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回我卻獨自轉動輪椅隨著女人沿路留下血跡，一路跟到救護車前。

隨行的護士忽然脫口說了一句，「胡雅星病患需要先行去急診室！?

事情有了變化，因為發生一件完全超乎我預料的事，至少，我從來不曾想過我認識的人有一天會想殺我，我挺身快速將輪椅滑到救護車前，心裡卻不停否決這一切的可能性。

是啊，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忘記胡雅星所有的一切，她的聲音、樣貌都不該隨著車禍而一同去掉，我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然後，梁政鴻轉頭看向我，說的又急又快：「我知道妳被嚇壞，但是現在妳必須一個人想辦法回去，我們晚一點見。?

我扯住他的衣角，用著機動發站的聲音說：「那個女人是我認識的人……?

「不是，她怎麼可能是妳認識的人！?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但是她是胡雅星，雖然她的樣子變得不一樣─?

「荷西，對不起，?他把我的手拉開，緩緩向後退，「我現在真的沒時間跟妳聊這些。?

我聽到救護車離去的聲響，而這一次我一動也不動的待在原地目送著離去的救護車。

畫廊的工作人員靠過來，「真的很抱歉，現在畫廊必須要整理，需要我們幫忙叫計程車嗎？?

「妳相信她剛才說的話嗎？?我說，抬頭看著她，臉上露出痛苦表情。

「剛才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精神不正常，她之所以知道妳的名字，怎麼說以前也是名人，所以產生不該有的想法也算是正常。?她的笑容輕易帶過剛才的恐懼。但我卻覺得她只是想替我找個台階，怎麼說這個女人出現在畫廊就是不合理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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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空氣充斥在整個房間，回到家後我便獨自躺在床上，可是一刻也沒睡著過，唯一的變化是臉上由原本的驚恐變為困惑。

「荷西，我想跟妳談談，可以嗎？?媽敲了門便直接走進房裡，使我根本無法拒絕。

當我打算坐到輪椅上，媽走向我，遞了杯熱可可給我，「不用起來，坐著聊就可以。?

我攪拌著只有微溫卻沉澱的可可，盯著那張有話卻說不出的臉，「該不會梁政鴻把所有事情都跟妳說了？?

「啊，他這不是關心妳。?

「如果我說他是個騙子，媽相信嗎？?

「妳怎麼胡亂把人家當成騙子，就我看到他對妳也算有心，要不是妳的腿成這樣，我還真覺得你們兩個挺速配。?媽倒是對梁政鴻艇上心，每一次只要我說他不是，媽總會最激動的在第一時間替她說話。

我搖搖頭說：「別開玩笑了，我剛才已經決定跟那個人斷絕往來，所以媽妳什麼都不懂就別亂牽鴛鴦線。?

「為什麼要斷交？妳別老是任性妄為，看以後誰在妳身邊。?

我沒好氣的說：「我不是任性，梁政鴻他這人真是個騙子，原本我一直想不透胡雅星為什麼對我充滿敵意，但是剛剛我躺在床上我想起一切，梁政鴻跟胡雅星根本就有一腿，我親眼目睹。?

「妳這孩子在胡說什麼，腦袋記不住就算，這整件事根本不該把政鴻一塊牽扯下去，如果妳真把他看成朋友，不要再提這荒謬的話！?

「媽，妳真奇怪，為什麼從我醒來開始，我覺得妳好像想隱瞞我什麼。?

媽愣了一下，想想又說：「我沒有什麼好隱瞞妳，就算真的騙了妳也都是為妳好，這一點妳不應該否認。?

「為我好？?我笑了笑，「剛才我在畫廊的時候，妳知道胡雅星指著我說什麼嗎？他說我故意失憶，故意讓罪惡感少一些，她還說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活得好好的。那個時候我腦袋總在想一件事，對，為什麼只有我還好好活著，可是我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本來沒想過這之間的可能性，因為從我清醒到現在，我已經被過多忙碌的適應期壓得喘不過氣，所以就算每一天很貼近梁政鴻這人我壓根沒時間去想這些瑣事，直到剛才我好像摸索出一些事。

但讓我想起這些事同時，我對他的每一句話絕對不會善良到哪裡。

這時，我忽然撇見門開的一角，尤其在那個陰影出現在我面前時，我覺得胃攪結著冷空氣而糾結在一塊。

媽深吸一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耳旁提醒道：「沒錯，或許剛才妳說的那些話他全都聽見，所以好好聊聊，別意氣用事。?

他瞄了我一眼，說：「還在生氣？?

我看著手中沉澱的可可，口氣仍又些衝，「那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

「不應該。?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我覺得自己很傻，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結果只有我一個人像傻子站在原地。?

他似乎不在忽我說的話，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妳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只因為我騙妳？難道妳都不覺得自己反應很奇怪？?

「你一向喜歡挑我語病，不過現在我沒心情跟你討論這種無厘頭的事。?

「我只是就事論事，只有妳自己覺得不奇怪。?

「你為何有這種想法，難道你真的把我媽說的話當真，?我嗤之一笑，「拜託，我們一點也不適合。?

「誰說的！?他身體靠了過來，低沉的嗓音一出多了幾分曖昧。

當所有的氛圍都在這一片雜亂的心跳給攪亂，他注視著我良久，眼看他的唇緩慢速度靠近，而那誘人的真正理由，彷彿剛才我說過那些話激起他做出這樣的事。

儘管我看不透他的心思，但我知道如果再不出聲阻止，梁政鴻將會冠冕堂皇的做出越矩的事情。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問：「胡雅星她…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