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內心充滿激動，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把一直遮掩的傷口赤裸的展現在陌生人面前，讓別人接受評判其真偽，因為我一直認為這世上能夠相信是真的只有自己。

儘管如此我最後仍在事情不可收拾狀態下曝光其事，等待他們給我一個公道，不是都說公道自在人心嗎？我知道那些傷口也許對於案情並沒有任何幫助，但我真心期盼陳警官能理解我一些，就算暫時把我移除嫌疑人名單也好。

只不過陳警官似乎對我身上傷口並沒有多大的熱誠，她只是短暫停留在脖子上的勒痕，說：「妳的傷口很不自然，知道嗎？?

「什麼意思？?

傷口不自然？

也許她是想要我直接接到死亡通知單的意思，否則什麼叫做傷口不自然，有好幾次我都差些要命喪黃泉的時候，我就不相信如有一天她也同我遭遇，她難道會嫌棄殺手在她脖子上留下不自然的傷口嗎？

陳警官看著我說：「妳說妳同樣遭受遇害，而證據就是妳脖子上的傷痕，是吧？?

「嗯，?我點點頭，「雖然沒有看清楚那張臉孔，但是那人確實好多次都想把我殺死。?

陳警官靠近我，冰冷的指頭觸碰我受傷的部位，說：「但是這些深淺不一的傷口，應該是不同時期留下來。?

「當然是不同時期，我剛才不都說有個人老是糾纏我，好幾次都─?

陳警官打斷我的話，隨即打開筆記本在上頭寫上幾個字，這才抬頭看著我說：「剛才我跟妳提過我本身並非負責這起案子，但是上頭執意我來的理由現在看來並非毫無理由。?

「妳根本不是來幫我的，對吧？?

現在她真的把我搞糊塗了，要不是我還算理智，我真想衝上前抓著她的衣領好看清楚她身上到底披著什麼皮。

被攪和進這種局面的我就已經夠絕望，居然接二連三被人指點其事，我現在總算懂人的心終難理解，彷如一顆洋蔥隔了好幾層，可是每撕開一層眼淚就不自主地想要流下。

「妳別誤會，我雖然隸屬警察單位，但實質上我有專業的心理醫生執照。?她說。

我聽完頭皮一陣發麻，「心理醫生？?

「從妳口訴的內容聽起來，余小姐有不尋常的感知經歷，總是說些離奇的想法和言語，而且對於外頭人們的評判的時候，看得出來內心焦慮不安，從這些狀態來看我認為余小姐精神狀態是處在分裂性人格，口語化的說法則是被害妄想症。?陳警官說。

「到底誰有被害妄想症？那妳說說我身上的傷痕該如何解釋！?我渾身上下都是火，她的每一句話說得極其有理。

「那些傷口只是為了掩蔽妳曾經做過的事所發展出來的情節，妳仔細想想這些傷口真的像妳說的是別人所傷的嗎？?

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動，就如她所言她是個心理醫生，她有著比一般人還要強楞的心臟。

「我確定不是我自己弄出這些傷出來，就算妳有心理醫生的資格，也不代表妳說的話全然無錯。現在看起來我該建議警察署的人能通融找個法師可能還比較能溝通。?我瞪著她。

「妳可以找法師，但是那並不是科學做法，而且也絕對沒有人會相信。?

「所以呢？外頭那些做警察的人會去相信妳幾個思考而做下的結論嗎？?

「我的評斷對這件案子僅僅是一種參考作用，余小姐不必太過驚動。?

「我不怕，因為你們沒有任何證據足以證明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在沒有法院通緝單下來前，你們沒有資格對我做出任何行為。?

語畢，正打算要走出這間密不透風的空間，陳警官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她說：「有件事妳必須知道，只要找到一個證據妳便有可能隨時進入精神病院做檢查。?

「我如果不想，你們也沒有辦法拿我怎麼辦。?

「但是你的丈夫卻已經跟我們警方達成這事，在法律上只要你的丈夫認為妳確實需要治療並不需要得到當事人同意。?

我回頭看著她，有些吃驚地問：「妳說子漢他同意什麼？?

「妳的丈夫從新聞上看到消息後，主動與我們做聯繫，據我所知似乎是他的因素上頭才會讓我出面評斷此事。?

「妳以為我會相信妳剛才那些話嗎？子漢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就算我真的瘋了，他也絕對不會把我棄之不顧，所以你們少在那裡裝做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我跟子漢處在冷戰期，雖然他把我關在房間，而且他也好幾天沒有回家，可是他沒有道理跟這些無知的警察合作，除非他真的想把我抓進牢裡，截斷我們之間的感情。

這些人最愛胡言亂語，現在看來比起記者們的犀利字眼，警察們的果斷思維更讓人覺得厭惡，但是我不能就此亂了腳步，誰說這世上沒有相信我的人，此時此刻我真想念仍躺在醫院的黃警官，不知道現在他是否已經恢復意識了？

「荷西！?我走出去的時候，梁政鴻不知從哪裡跑出來，著實嚇了我一跳。

「子漢在哪？?我問。

「那女警有對妳說什麼嗎？?梁政鴻說，而且似乎沒聽清楚我的問題。

「梁政鴻，我知道你是故意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是我現在真想知道子漢人在哪？?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吼去。

我一點也不想去想梁政鴻他有多無辜，他只是好意陪在我身邊，他絕對是這件事最大的無辜者，但是我不喜歡這樣，一再逃避對任何人都沒有幫助，最終傷害的還是自己。

梁政鴻臉上有些不知所措，說：「其實我聯絡不上子漢，我認為他的手機是不是故障了，才會……?

我盯著他的手機，並搶了過來，撥打子漢的手機，那頭傳來了語音留言，很顯然他是故意關機。

「妳不要想太多，子漢的手機肯定是暫時接不通，要不要等一會我載妳去找他。?梁政鴻依舊保持客套的說詞，這一點也不像他慣有的風格。

「不用了，就算他來了我們也只會大吵一架。?我將手機還給梁政鴻，獨自走離。

「我載妳回家休息，好嗎？?

「不用，你還是別管我的事。?我冷道，筋疲力盡的折磨真夠我受。

「不行，現在看妳精神恍惚，我如果不送妳回去實在說不過去。?他執意牽起我的手，往他停車的方向去。

我的手在顫抖，如果梁政鴻不管我的話，也許我並不會覺得自己看來特別可憐，煞那間，我壓抑的情緒一鼓作氣的湧上。

「拜託，別把我當成精神病看待，我很正常。?

「荷西……?

「你難道一點都不怕我嗎？現在所有人都對我避而遠之，你如果還算清醒，別老是跟在我四周圍。?我淡道。

他的眼神直直的看著我，「我不怕，為什麼要怕你，如果我說的話讓妳感到不舒服，妳可以告訴我，但是那些話都是因為擔心妳才說出來的話，並沒有任何惡意。?

「真好笑，分明子漢才是該最了解我的人，怎麼每一回陪在我身邊的人都是你。?

人生活得如此可笑，到底是從哪個環節開始犯錯呢？

「我想子漢他也一樣關心妳，只是他比較不擅於表達。?

「他怎麼不擅於表達，他直白的說我是殺人犯。但是就算我真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他也不該躲著不見我，他想過我的感受嗎？?

「荷西，也許子漢真的太忙，只要他看到電話就會來找妳。?

「現在他來不來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了，反正我們還是會有結束的一天，早早擺脫對彼此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聲淚俱下，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過這些話，我以為時間會釋懷所有的過失，但那全只是破裂的開始，信任一旦開始破裂，美好的世界也開始宣布倒塌。

梁政鴻看著我不知該如何安慰我，但是悶在心中的話說出來確實好受許多，只不過等到我哭過癮了，反而尷尬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如果妳發洩的差不多，我想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嗎？?他微笑，假裝我說得那些話沒有特別的含意，這一點讓我很感激。

「對不起，我不該把私人情緒推到你身上，你是無辜的。?

「是啊，我有時候也覺得奇怪，本來人好好的站在妳面前，非要被臭罵一頓，真不曉得好人有多難做。?梁政鴻端詳我的臉，雖然語調聽起來像是生氣，但他的笑容卻透露一切。

「真的很抱歉，最近你還是別在出現在我面前好了。?雖然我說的話梁政鴻或許不會當真，但是我確實是認真，這樣一來，我就能夠安靜的等待時間來臨。

「妳這是不想見到我的意思嗎？?他發動引擎，我則是乖乖的繫上安全帶。

「沒有別的意思，抱歉。?我緊抓著安全帶，即使現在狀態看起來算是正常，可是只要一想起近來的遭遇，我就覺得自己精神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知道了，我先載妳回去。?梁政鴻笑著。

他的心情看來沒有被我受影響，雖然他還被我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但他似乎不當一回事，還好。

「喂？?

我坐在副駕駛座，眼睛盯著窗外，耳朵則是聽著梁政鴻和醫院講電話，因為車在行駛中，所以他將電話開了擴音。

「梁醫生，兩小時前送來的那名警察的狀態不太好，這邊目前正在急救，但是看來是撐不了太久。?

我將目光轉到梁政鴻身上，他敷衍地回了幾句便急忙掛上電話，只是有些尷尬的口吻跟我說：「看來又一個病人給死神招喚著，我還是趕緊將妳送回家。?

目光閃避而發出一絲虛弱的閃光，偏偏被我瞧個正著。

「剛才是醫院打來？?我故意問，其實我聽得一清二楚。

「是啊，當醫生就是有過勞風險。?他開玩笑的說。

「我好像聽到那個病人是名警察，對不對？?我直視著他，因為他只要一說謊就能從他臉上變化看出端倪。

「嗯，有嗎？我倒是沒聽清楚說的是誰。?他騙人，這時，我更相信我猜測已經十之八九。

「我分明聽見是警察，該不會那個警察不偏不倚又是我認識的黃警官吧？?這時，我感覺有個急躁的鬧動聲在我耳邊響起，比車的引擎還大聲，比街頭行走的路人還要浮動。

那種不安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肯定，但是我真害怕萬一真的是黃警官，他是不是真的就像電話說得隨時都會離開這世界。

「我真的不知道那個病人是誰啊！?

「既然這樣，我跟你一塊去醫院。?我將目光看向前頭，現在對於梁政鴻拼命想隱瞞的心態並不感興趣，我很清楚他們說的就是黃警官，而且還是這世界上唯一知道我的秘密的人，但是現在他卻在死亡邊緣。

梁政鴻搖搖頭說：「荷西，妳現在應該要待在家好好休息。?

「現在黃警官有生命危險，我怎麼可能安然躺在床上，也許你可以，但是我真的沒辦法。?

「荷西！?

「抱歉，但是我現在真的睡不著。?原本我期望黃警官替我作證，但是他現在處在命危，而且我無法否認這一次他的死跟我真的很有關聯。

現在我不僅沒辦法安然入睡，我知道一旦黃警官走了，那些無知的警員會如何找我麻煩，至此往後我的人生再也找不到像黃警官這樣的人。

在我們到達醫院的時候，我急忙解開安全帶，「我先進去了。?

「我們一塊進去，不好嗎？?在我打算衝出車門外時，梁政鴻抓著我的手說。

我看了他一眼，哀哀的說：「你是醫生，我則是嫌疑犯，難道這樣你還要跟我一塊嗎？?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我拿開他的手，關上車門奔向醫院裡。

梁政鴻現在當然說不介意，只是日子久了，所有的人都會像子漢態度一樣對我產生厭惡，我不想走到那步。

趁著醫院的人忙亂之際，我戴著口罩應該不算顯眼，這樣的自己更方便找人。

只是這麼多人叫我上哪裡找黃警官，我的眼睛盲目的瞎晃，在醫院的每個角落，每個敢來探病的人，還有剛走進醫院的梁政鴻，所以到最後我仍是悄悄地跟在他身後，此時他正拿著手機撥通電話。

而我的電話響了，沒錯，打來的人就是梁政鴻。

「余荷西，妳現在到底在哪裡？?他問，眼神焦慮的同我一般，真的很可笑，他到底是有多擔心我會走丟啊。

「在你身後。?說完，我掛上電話走向他。

「聽著，?他用力抓著我的肩激動地喊著：「不要在這種時候隨便亂闖，難道妳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看妳嗎？?

「我知道，?我拍拍他的手，說：「所以我不是連口罩都戴上，誰知道醫院就一小丁點大小，人卻怎麼也找不著。?

「早知道妳會找不到，黃警官被安置在別的地方，外頭都有人看著，就算妳想硬闖可能也沒辦法，傻瓜。?

「怪了，又不是高官貴族還有這要待遇？?我皺著眉頭乖乖在梁政鴻身旁。

「因為這案子非同小可，驚動的可確實是高官貴族。?梁政鴻走到休息室，丟了件白袍給我。

「我非要換上這件有點臭的衣服嗎？?

我說著，可是早已經脫了外套。

「妳可以不換，如果妳不想進去病房裡的話。?他故意這麼說。

我穿上過長的醫師袍，無論怎麼看都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尺寸不合身絕對是露餡的關鍵。

「等一下進去的時候，記住別大聲大叫引來他人注意可真的會麻煩。?

「喔，這你放心，我必定會乖乖遵守該有的規範，請梁醫師務必將我安全帶進病房裏頭。?

我們來到病房門口，兩名執勤的警官立即上前盤問。

「你好，我是梁醫師，聽說病人狀況危急才趕來察看狀態。?梁政鴻臨危不亂，態度和善，自然沒讓警官起疑，但是我就不同，這一身不合身的衣服一看也有問題，加上我的目光根本不敢直視，看起來就覺得可疑。

原先一名警官打算要查看我的身分，還好梁政鴻急忙用他的身體擋在我的前方，假裝事態嚴重的語氣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認為現在還是快讓我們先進去查看病人，剛才電話顯然是說病人情況不樂觀。?

「哦！?兩名警官恍然大悟的趕緊讓路。

我這才急忙低頭緊跟在梁政鴻身邊，沒有想到心臟會跳得那麼快，現在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大概就是那些公務人員，我敢說，只要他們在我面前，我隨時都會想要逃亡的準備，感覺就像是進入犯人的演習訓練，只不過我是屬於走火入魔類型。

我們走進病房裡，梁政鴻隨即將門給關上，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有股難聞的味道，好像有東西臭掉，總之，讓人聞起來並不是很舒服。

【作者题外话】：雖然不知道是否有人看文,在這裡感謝看此文的各位~3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