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与田芳说着，庞睿走进了409。

“小田儿，你先出去！我和思梦有事儿要谈。”

他说话还是那样硬气，还是那般不管不顾。

田芳出去后，庞睿即刻把门关上了。

“大少爷不在了，你知道吗？”“刚刚知道。”我答到。

“我想进紫华唐宫，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可是，门口的安保不让进，说是金主任特意吩咐的，闲杂人等一律免进。”“嗯！我们都是外人，不进去也好。”

“真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啊！大少爷他……上周还跟他通电话呢，可现在……”“节哀顺变吧！大少爷走得突然，谁都没有料到。”

“是啊！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着，庞睿深深地叹了口气。“睿哥，大少爷虽然不在了，但我们的工作还得继续。你也快回去上班吧，免得乌总有事找不到你。”……

李龙泽的突然离世让庞睿失魂落魄，他最坚实的靠山没了；当初，他自作聪明的“弃乌投李”，此刻已然正式宣告破产。

此后的几天，李龙泽的丧事悄然进行着，金杰全权负责操办。

小王告诉我，李龙泽的遗体告别仪式李宝元没有参加，倒不是不想去，而是他的心理与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接二连三地失去亲人，这让李凤宜痛苦不堪，葬礼上，她数度昏厥；眼下，李龙天在他爸爸床前照料，而腾飞集团的大局暂由乌总全面主持。

人生就是这样戏剧化，即将被逼退位的乌总不仅没有谢幕下台，反而重回了往日风光，甚至比先前更风光了。

不久，庞睿的位置被一个叫戴泽的小伙子取代；此人英朗帅气、一表人才，与金杰是同一类型的。

最后一次见到庞睿是在员工食堂，当时他买了一份炒饭，一个人坐在边上吃；我过去打招呼，他也只是勉强应和。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自此，庞睿彻底消失在了腾飞集团，再无人提起……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遵照董办安排，早上9点钟，集团高管齐聚九层大会议室。此次会议，要求各事业部总裁办主管及人事经理陪同参加；于是，我便和刘蓬随小王一同参会。

大约9点半的时候，李宝元缓步走进了大会议室；这是李龙泽去世后，我第一次看到他。

照惯例，这次会议由金杰主持，高管们依次汇报近两月来的业绩情况与项目进展；汇报顺序如下：华景生第一，小王第二，陆怀生第三，乌总第四，最后是金杰上报集团整体人事工作情况。

虽然爱子新丧，但李宝元的精神看上去还可以，只是他的目光不再那般犀利，眼神中一缕缕忧伤挥之不去。

他一直认真听着大家的汇报，偶尔点点头，但始终一言未发。

一个多小时之后，轮到乌总发言了。

“董事长好！各位同事好！这段时间，承蒙李董信赖，我一直代管集团各项事务；在此，感谢李董的信任，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配合！”

新助理戴泽将翻页器递到乌总手中，并把一份几页纸的资料放在了他面前。

“好！我先来汇报一下生产事业部上个月的……”“等一下！”

他刚要往下说，此时，李宝元开口了。

“董事长，您说！”乌总当即停了下来。

“乌总，你是腾飞集团的老臣了，我一直很尊重你、也很信任你。”此刻，李宝元喉中发出低沉的声音，犹如钟瓮。“是……是！李董对我青眼有加，我一直心存感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以权谋私，做有损企业利益的缺德事儿呢？”

这一刻，李宝元的突然一语令在场之人无不意外。

“作为生产事业部的一把手，你监守自盗。为谋取私利，你向原材料供应商索要钱财，肯支付回扣者即可顺利成为腾飞集团的供货商；不肯孝敬你的，就根本进不了咱们的采购序列。去年10月，为了让一个供货商拿到与我们长期合作的大单，你不惜搞出事先泄露标底、组织陪标等勾当，把优质的供应商排挤在外，而选用了各项资质并不过硬的问题供应商。此后，产品出现了问题，但你却利用手中的权力极力掩盖，以至没有东窗事发。乌总，请问，我说的都对吗？”

“李董！这……这都是无中生有啊！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栽赃诬陷啊！”乌总一下子提高了声调。

“是吗？是不是栽赃陷害，我们一查便知。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当初，我表侄子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损害公司的利益与名誉，我李某人丝毫没有心软，硬是把他送进了监狱。而现在，乌总你也面临同样的境地；如果事实确凿，我依然不会手软！因为，我李宝元平生最恨家贼、最恨吃里扒外的人！”

“李董！您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我对您、对公司一直是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儿不尽心啊！况且，当初大少爷接手生产事业部之时，我也是尽力辅佐，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啊！”

不知为什么，此时，乌总竟提到了死去的李龙泽。

“你不要跟我提我儿子！你没资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让龙泽接班，你就是百般的不情愿，你甚至在下面煽风点火，让大家联合起来抵触他！”李宝元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有啊！这……这根本没有啊！”

“为了掩盖你的真实意图，你虚情假意地辅佐他，还送我儿子什么补养品！我看过了，那些都是西域回回的药，药性峻猛，汉人根本就不适合吃！”“李董，那是都是难得的珍品啊！我……我真是好意啊！”

“你放屁！我儿子年轻，没有城府，轻信了你！要不是吃了你送的药，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心脏难受，更不会因为心梗而送了性命！你……你太狠毒了，你这条毒蛇，不光吞我的钱，还……还害了我儿子，你……”

突然间，李宝元晕了过去；见状，金杰等人赶紧上前搀扶，一时间，大会议室里乱作一团……

“乌总的新助理怎么样？你跟他有过接触了吗？”吃午饭时，田芳问到。“没有！估计这个新助理也干不长了。”

“为什么？”“因为乌总干不长了！”我答到。

接着，我把上午开会时的情形简略地复述给田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乌总这屁股还没坐稳呢，又被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你说，告发他吃供应商、收受回扣的人会是谁呢？为什么早不揭发、晚不揭发，非要在这当口儿参他一本呢？”我说到。“会不会是庞睿啊？他跟了乌总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不少内幕；自己一下子被踹了，心里气不过，所以要玉石俱焚啊！”

“嗯！有可能！以庞睿的脾气秉性倒是能干出这样的事。”我点了点头。“所以说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一旦利益不能共享了，什么情义都能立刻灰飞烟灭。”说完，田芳摇了摇头。

“是啊！所以说腾飞集团是个险恶的地方，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人，都得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一身钢盔铁甲。”……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和金杰没有过什么交流；他似乎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所有以前容易碰面的地方，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这天下班后，因为小王有应酬，所以我便一个人先开车回家。车刚开到紫华唐宫入口处的小红门，正巧，金杰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