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世他们相遇了，她也就退场了。

陆丽华到底是谁…

江宁心里冒起疑问，只是她已没力气去问了。

“没事吧？顾剑，快去叫大夫来。”

顾千夜见手帕上渗出血迹，满脸担心，吩咐着还站在一旁的顾剑。

顾剑点头，陆丽华看向倒在地上的江宁，江宁伸着手指着顾千夜，嘴角蠕动似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杀…杀顾家的罪魁祸首是…”

江宁拼尽力气道，至少她不能让自己白重生一趟，至少要将这件事告诉顾千夜。

顾千夜听得杀顾家三个字时，眼神凌厉，脚下一迈到江宁身边，握着她的手。

“杀顾家的人是谁？”

顾千夜耳靠近江宁嘴边，江宁嘀咕着，陆丽华立马到江宁面前，长剑还刺在胸膛上。

顾千夜脸色瞬息万变，黑如碳墨，戾气从身上散发，似要嗜血般。

尽管这事荒唐，可江宁那样说时他是想心的，心里相信江宁说的，现在想来确实是那样…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点，突然间明了了。

比如燕泓为什么会在那时候来将军府，恰好就见他手上拿着长枪。

燕泓曾问过为什么顾家人遇害时恰好就他不在，如今听了江宁的回答他明了，因为那个幕后黑手就是不想让他死。

有趣，有趣。

“还能救，你先撑会。”

陆丽华手搭在江宁胸口上想替她续一口气，江宁侧头看着陆丽华还想救下她轻笑，只是她知道不像平时那样好看，现在她已经很狼狈很邋遢。

“不管你是谁，从哪来，请你…护好将军。”

“我，我才不会承你的情，就算死，都不会。”

江宁轻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着剑身，重重地将剑往自己身上刺去，那双眼映着顾千夜的脸颊，顾千夜一脸惊愕，眉头紧扭着。

幸好，最后一刻时顾千夜不是淡漠的样子。

至少还是为她而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这样便值了。

她知道的，顾千夜本就不喜欢她，她都知道的。

可惜她不能替顾千夜阻挡那一劫了，不过幸好她能及时告诉顾千夜，也不算迟。

她永远都记得上一世顾千夜被燕泓跟傅青城算计死在两人手上的场面，而罪魁祸首却是那个高坐在殿堂前穿着龙袍的男人，看着顾千夜与傅青城还有燕泓互相争斗，在背后指使顾千夜为他所用，挑拨傅青城与顾千夜还有燕泓的关系，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在搞鬼。

若照上一世那样，这会儿顾千夜已差不多要中了傅青城跟燕泓的计谋，在除夕那日会死在府内，顾家上下会又一次被屠杀，燕泓知燕帝想铲除他便谋反，最后被燕帝反杀，傅青城被流放，顾千夜死在府内，她也死了，带着执念又重新活过一遍。

不过这次应该，应该会与上一世不同吧，毕竟陆丽华的闯入早改变上一世的结局了，只愿陆丽华能到死那一刻都在顾千夜身边帮他。

别人不知，可她知道，顾千夜很孤独，从小到大除了顾老将军外身边无别人，顾老将军死后，护着他的就只有燕帝，所以对燕帝深信不疑才会酿成那样的大祸，若是陆丽华当真喜欢顾千夜，那她希望陆丽华也能护一护顾千夜，别与上一世一般轻信燕帝。

天蔚蓝得如海水般，江宁的眼神越来越像一潭死水，空洞无物。

“将来我会超越我爹成为将军。”

“你爹为我爹而死，顾家欠你江家一个恩情。”

“宁儿，以后你便是我妹妹，我替江家的人照顾你。”

“江家女儿好生漂亮，真乃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皇上，此女子我要了。”

坐在轮椅上的顾千夜指着她霸道说，若非顾千夜那么一说，说不定当初她会嫁给二皇子燕杰，而因顾千夜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她，燕帝答应，她才侥幸逃过一劫不用嫁给燕杰。

来了将军府，当了三姨娘，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她人一年见不了顾千夜一次而她能见很多次，自以为与别人不同，自己以为自己在顾千夜心里特殊，原来她与其他妾氏一样。

罢了罢了，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愿顾家不再欠江家，愿与顾千夜再无任何瓜葛。

眼缓缓闭上，一行泪缓缓滑落。

陆丽华看着这一幕，手探在江宁的鼻息上发现没了气。

顾千夜面色难看，江宁的手缓缓从他手上滑落。

天上的鸟儿叫着，有几分悲凉。

小白站在一旁，也知道此刻形势不对，所以不敢出声。

顾剑板着的脸有了一丝表情，他，做错了吗？

“死了。”

薄唇轻张，陆丽华惋惜道。

一个重生的人回了以前，对于未来的事情肯定知道不少，她又对顾千夜这般痴情，若是留着必能知道更多关于未来的事，这样对她们更有益，可惜…

可能这大概就是天命。

不过她是穿越，江宁是重生…一个时空竟有个大bug…

“将她厚葬。”

顾千夜冷声道，陆丽华知顾千夜此刻心里该是难受的，毕竟这是他想保护的妹妹，如今…

“主子，属下知错，属下愿以一命偿一命！”

顾剑跪在顾千夜面前领罚，手指对着自己肩上的穴位点，想废掉自己的武功再自杀，这样也好还江宁一条命。

是他冲动，若不是他冲动江宁就不会死。

“你若偿命，江宁就真白死了。”

顾千夜阴冷看着顾剑，听得顾千夜的话顾剑停下手上动作，愕然看着顾千夜。

顾千夜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

“府里的事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顾千夜扫向陆丽华，现在能信的只有陆丽华。

陆丽华抬头看着顾千夜的脸，只觉他脸色难看，不知江宁说了什么但她知顾千夜相信了。

既她能是穿越来的，江宁重生仔细想想也能接受。

杀顾家的罪魁祸首…

“顾剑，你跟着你家主子。”

陆丽华瞥向还在愧疚中的顾剑命令道，顾千夜现在这情况不派个人跟着她不放心。

“主子那样意思是想单独去。”

顾剑扫向陆丽华认真回答，跟在顾千夜身边多年他看得出顾千夜心里想什么。

看着躺在地上长剑还刺在胸口的江宁，顾剑心里愧疚，他一时失手便…

“你不是故意的，何况杀人偿命，纵放过她，她也会杀掉其他人，比如二姨娘比如我比如其他人。”

陆丽华看出顾剑内心所想回答道。

若继续放任下去死更多人不如让她安眠。

庄柔媚是无辜的，江宁本不该杀她。

“可是…若是留着，她对将军有用。”

顾剑懊悔道，看她知道不少事若是留着肯定能避免许多事。

“该来的会来，何况这一世不像上一世那样，早在我与你们家主子结识时就变了，将军似也知他想知道的，你家将军不笨，知道怎么做。”

陆丽华相信道，低头看着死得安宁的人儿。

小九赶来后见这一幕吓得半死，立马招来了其他家丁，陆丽华命人去订了最好的棺材又用夫人的礼数将江宁厚葬，娇儿知此事时哭哭啼啼地，知自己一直被自家主子骗了，原以为是个柔弱的主子没想会武功，当然对于他们在里头说的话那些人不知，他们只知道江宁会武功，一直伪装潜伏在将军身边。

娇儿也不怨江宁，反痛哭流涕，对江宁是有真情的。

烧着纸钱又一直念叨着江宁以前对她的好。

娇儿对陆丽华也说不出埋怨的话来，一个妾死后还以夫人的礼数厚葬，这不管放在哪个府里头一个妾氏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可陆丽华却这么做。

听闻江宁要挟陆丽华还想杀了她，江宁差点要了她命还能这么心胸旷广，她有什么资格去埋怨陆丽华的不是。

娇儿朝着陆丽华磕了个头，颤音响起：“夫人，这一响头是奴婢替自家主子向您赔不是。”

陆丽华没想到娇儿还是个忠心的人儿。

对别人提防可对自家主子却忠心。

“要感谢将军，将军说厚葬三姨娘，这礼数最适合她。”

陆丽华站在木棺前看着在上面的灵牌，与顾家的列祖列宗们放在一起，虽这不符合规矩，可怎么说江宁上一世是将军夫人，将她的灵牌放与顾家的列祖列宗们一起，列祖列宗们应该不会生气。

这可是一心为了他们家后辈的女子，该享受这样的礼数，也算是圆了江宁的遗愿。

娇儿擦拭眼角的泪，对陆丽华感激涕零。

若知陆丽华心地好，当初她也不会那样对陆丽华，不会将她当成恶人那样对待。

“你若想留在府里便留在府里，若想离开我也可放你离开。”

“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

陆丽华扫向娇儿，去留由娇儿自己选择。

娇儿朝陆丽华磕头：“这一磕，是为奴婢以前对夫人不敬而道歉，娇儿想在将军府内，替三姨娘守着院子。”

陆丽华耸肩，反正将军府养得起这些丫鬟们，留着也那样，何况院子虽无人住但需要人打扫，娇儿熟悉满院，让她打扫那儿很适合。

“随你。”

说罢，陆丽华转身离开。

娇儿朝着陆丽华的背影又磕了个响头，身后响起娇儿感激的声音：“奴婢谢夫人。”

这一次，她心服口服地喊陆丽华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