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如玉的手指好像是上好的温玉般，极尽小心翼翼的把浅绿色的药膏子抹在伤口上，饶是如此，身上传来的刺痛，还是让莫染闷哼出声。

温灼言见惯了她强忍着疼痛一言不发的模样，倔强的模样，却是很少见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不防备的柔弱的姿态，当下心口更是好像梗着大石一般，酸楚不已。

睡梦中的莫染只觉得周身疼痛，难以忍受，恍然间她好像又看见了那背着光神祗一般的男人扬起鞭子朝她挥过来，他生的俊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墨黑的眸中氤氲着看不清的情绪。

明明，她可以躲避的，但是看着他身边的祝清欢得意的眼神和娇咤，她忽然就没有力气动分毫。

两人好像是金童玉女一般的登对，虽说护国公城府极深，但是对着他唯一的女儿却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也许只有这样娇宠着长大的人才配得上温灼言。

她这样想着，心中愈发的酸涩，可就算这样，自己又为什么被打呢?就只是因为他想讨好自己心爱的姑娘吗?

长长的鸦青色睫羽颤了颤，异地晶莹剔透的泪珠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留到凌乱的发丝中去，莫染不住的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温灼言放下手中的药盒，走上前去只见小姑娘睡梦中扔挂着泪珠在脸上:"为什么……温灼言为什么?"

他僵硬了片刻，而后将薄被略微搭拢在她的小腹上，坐在床边继续抹药，他知道莫染想问什么，她想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对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并且承诺她皇后之位，为何现在出尔反尔，狠下心伤害她至此。

温灼言苦笑一声，只觉四肢百骸都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对不住她，本身一开始他火烧速府，救她出来，就是带着算计去的，只这傻姑娘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

温灼言轻抚着莫染凌乱的发丝，她本就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胸怀中有着超出世俗的见解，聪慧过人，其实细细想想就会明白，自己让她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她好像根本没有深想，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相信，越是这样，温灼言就感觉自己越是不堪，对她也就愈发的愧疚，心中的感觉骗不了人，他也不想再隐瞒自己了，比起愧疚，自己对莫染更多的是心疼。

他不想承认，可是心痛懊悔就好像是藤蔓一样仅仅攥住他的五脏六腑，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从未有过的情愫，亦或是如何斩断这种情愫。

他只知道自己与她是没有可能的，不仅是因为一出生就注定的命运，更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配喜欢她，温灼言只要一想到以后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她的种种利用，就止不住的有一种慌乱的情绪涌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白的小脸，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她说道:"我没有奢望过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平安……"

说完轻轻的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睡梦中的莫染似乎有所感知，凉凉的泪珠慢慢的滚落。

温灼言帮着她细细的上完药之后，帮她换上了一套衣裙，而后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她的睡颜，她好像是舒服了一些，眉毛不再是紧紧的蹙着，只是腮上还是挂着泪痕，和着没有血色的小脸，看起来好不可怜，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半晌还是抚上了她有些冰凉的脸颊。

男人狭长的眸中闪现出不明的神色，像是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雾有什么好像要破茧而出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要破壳而出的感觉，而后轻轻的哄到:"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

莫染还在沉沉的梦里，她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在苏府的时候，父亲并不喜欢她，下人夜百般的磋磨她和娘，她那时候天天都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你呢个脱离苦海呢?

她想过千万可能，却是没想到最后救出自己的是他，那个传闻中闲云野鹤不理政事，整日里吟诗作对的淮南王。

熊熊火光之中，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修长如玉的手伸向她，俊朗的面孔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那时候她就在想自己一定是生病了，心怎么会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从那时起她眼里心里，全是这个男人，即便是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也莫名的觉得他也会支持自己，抑或是觉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许的赞扬。

大手很是有些温凉，熨帖着她疼痛的有些烦躁的小脸，莫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那一幕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刚受了伤，又哭了一场，身心疲惫实在是撑不住，深深的睡去。

她平静了下来，温灼言却是有些烦躁不安，他原本就控制不住一般几次三番硬起心来，才不被莫染影响，可是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着实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心，胸膛上下起伏了半晌，温灼言不得已只好转过身去，听着身边女人浅浅的呼吸，他蓦地闭上眼睛，遮住了黑的能滴出墨的眸子。

他不该这样的，明明这女人只是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她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罢了，自己怎么可能对一个这样的女人动心呢?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啊，况且他要做的事情，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的软肋，而情情爱爱之事，自古以来就是致命的毒药，对于他这种人更甚.

温灼言回头，看着沉沉睡去的女人，她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还历历在目，他复杂的最后瞧了她一眼，而后好似逃离一般转身走了出去，他心里明白，自己对于莫染不只是心疼和愧疚，还有别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的情绪在，而这种情绪终将让他坠入无尽的深渊……

呵……果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