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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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一回太子没了他贺顾, 却也难保太子就找不到李顾、王顾。

毕竟……

从龙之功,乃为人臣子头一等大功,他虽然知道太子是个什么人, 别人却不知道。

而太子身后的陈家,想必也不会轻易看着太子失势。

若他坐视不理,便是在赌,赌这一世没了他,太子便无法像上辈子那样坐上皇位, 诚然他赌赢的概率很大, 可万一……万一赌输了呢?

万一太子又坐上了皇位呢?

贺顾忍不住悚然一惊。

据他所知, 已逝的元皇后, 和太子的亲舅舅陈元甫陈大人,才是亲生兄妹,太子对继皇后这个姨母兼继母,不但没有一丝亲情,甚至似乎还颇为怨恨。

否则上一世,太子登基后, 继皇后也不会那般不明不白的死在后宫之中了。

若太子再次登基, 难道这次, 他就会放过皇后娘娘和她两个孩儿了吗?

长公主殿下怎么办?

上一世他们不曾相逢, 长公主殿下落得那般凄惨下场……她一介弱质女流, 被太子逼死时,可曾受辱……?

她是陛下最爱重的嫡女, 性子又那般清冷孤傲, 若是临死前……还要受辱,该是何等绝望……

贺小侯爷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快要窒息了。

这一世有他在, 无论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辙。

谁做将来的皇帝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太子。

三皇子就不必说了,虽然当初只是短短两日相交,贺顾也能看出来,若非那幅孱弱病体,他的心胸、才学,无一不在太子之上。

即便是人人都说小肚鸡肠的二皇子,在夺位时,尚且还有许多次的不忍心,得势时,也从未对宫中的陈皇后下过杀手。

这兄弟三人中,最狠心的不是老二、不是老三,反而是那个朝臣们交口称赞,纷纷夸他仁厚贤德的太子。

贺顾心中,将来坐上皇位最好的人选,当然是三皇子,不仅因为他是长公主的亲弟弟,更因为前一世那短短的一面之缘。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贺顾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

……是了,他既然有心帮舅舅言颂调养身体,为何就不能帮帮金陵的三皇子呢?

只要三皇子的身体能好起来,万事不是就都大有可为了么!

至于刚才王二哥问他的,若是陛下不把长公主许配给他,他该怎么办……

反正上一世他们没成婚,长公主也没嫁人,若是他日后能帮三皇子登上帝位,到时候软磨硬泡,他什么都不要,只求娶三皇子的姐姐……这也不过分吧?

贺顾挠了挠下巴。

毕竟太|祖高祖年间,宫中不还总把公主们,许配给功臣之家的子孙,不论年貌么?那他这请求,既然有旧例,便也不算唐突了。

毕竟上辈子,恪王殿下还说什么“今日之恩,永世不忘”,显然是个十分知恩图报的人咧。

贺顾越想越高兴,征野叫了他半天,也没反应,只见他满脸傻笑,不知道在乐什么,不由得有些无奈,伸手摇了摇贺顾肩膀,道:“爷,到家了!”

贺顾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就着车厢里的小窗往外看了看。

……还真到了啊?

他收了思绪,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就见侯府门前,等着一众人——

贺老头,万姝儿,贺诚,贺容竟然都在。

贺顾被唬了一跳。

怎么一家子都在等他???

贺南丰见他跳下马车,立刻几步上前,神情焦灼道:“如何了?”

万氏也问:“可还顺意么?”

贺诚脸上愧忧交加,小声嗫嚅:“大哥,你……你没选上吧?”

贺容小脸皱成一团,急吼吼问:“大哥你不用做驸马了叭?”

贺顾:“……”

显然今日,选驸马的虽是贺小侯爷,最急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一大家子人。

贺顾觉得,除了不安好心的万氏,贺家一家人应该都在殷切的盼望着、期望着——

可千万别选上啊!

他干咳一声,道:“殿前对答尚可,文试平平,勉强合格,武试夺魁。”

贺老侯爷愣道:“什么?考这么多?”

贺顾道:“是啊。”

万氏也忙问:“那陛下可曾定下你了?”

贺顾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道:“那也没有……倒叫夫人替我急坏了。”

贺南丰看了万氏一眼,皱眉道:“你怎么还在打这主意?我不是同你说过,顾儿选不上,对咱们家是好事了么?”

万氏忙道:“妾身并未那般想,只是担心顾儿罢了……”

贺南丰摇头,叹了句:“后宅妇人,过于短视。”

心中却想起了过世的嫡妻言大小姐。

只得暗叹了口气,心道眉若虽也是女子,却不似姝儿这般……

也是……姝儿虽然美貌,毕竟总还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读过几本书,算算帐、管管家,这种琐事还能做做,但真到大事上,比不了原配发妻,也是意料之中。

皱了皱眉,又想起一事来——

可千万不能叫诚儿学得和他娘一样目光短浅。

短短几天之内,万氏已被一向宠爱她的贺老侯爷,说了两回重话,不由得嘴唇喏喏,不敢吱声了。

贺顾总算是看出来了。

贺南丰虽然宠爱万氏,但更看重的,却还是长阳侯府的前程。

上辈子贺老头没准是替他推过这门婚事的,只是他这亲爹是个铁嘴公鸡,断然不会主动告诉他,他自己也不曾问过。

……重生后心态改换,倒是看到了许多以前不曾看到的事。

贺顾顿了顿,道:“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到底将长公主殿下赐婚给谁,我也摸不准,还是先等着吧。”

他心中既有了陛下不赐婚,以后也能娶到长公主的办法,顿时心不慌了、气也不喘了。

贺南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差点怀疑起,那日这混小子在马车上,说他看上了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就为了气自己了。

贺顾脚步一顿:“对了,还有件事。”

贺南丰问:“什么事?”

贺顾道:“先进屋吧,正好夫人也在。”

他回头笑着看了万姝儿一眼,只看得万氏心中发毛。

“还请夫人也一同来正堂。”

万氏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不知为什么,自从这趟贺老侯爷从承河回来……她简直就像走了背点儿。

当初,怂恿侯爷带着这个小孽种去承河,便是想着承河是个不毛之地,又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逆贼,叫他同去,刀剑无眼,万一小孽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日后岂不省事?

就算没事,想想这小孽种在那鸟不拉屎的边陲之地,平白受一顿折腾,也叫她心中快活。

果不其然,她一吹枕头风,说贺顾也快十六了,机会难得,若不跟着父亲一同去历练一回,岂不可惜?

侯爷只稍稍一沉吟,便立马允了。

谁成想,贺顾一趟承河之行,屁事没有,也便罢了,听说那日他跟着侯爷进宫,竟然还因为平乱之功,在圣上面前露了脸,得了嘉奖??

万姝儿这才忽然开始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再加上前日,贺诚怒气冲冲的来质问她,为何要把贺顾八字递进宫去,万姝儿这才从贺诚嘴里得知了一件事。

原来自先帝惠和年间起,本朝公主出嫁,便有了个新定例——

驸马尚主,成婚后公主与驸马的辈分,便在家中一起提一辈,这本是先帝心疼那时出嫁的仪清公主,怕女儿日后在婆家被立规矩为难,才会如此。

本朝开国多年,裴家出来的皇帝们有个特点,便是护短且犟,有那护着一个男人做了几十年皇后的高祖珠玉在前,先帝毕竟只是爱女情切了些,大臣们思来想去,觉得反正也就驸马家倒霉,日后千万别叫自家儿郎做驸马也就是了。

便不再反对,这规矩也沿袭至今。

但万姝儿可不知道这些,她听贺诚提及这规矩时,简直不可置信。

这才惊觉,若是真叫贺顾跟着公主提了一辈,日后,他岂不要在自己面前翻了天去?

万姝儿被贺老侯爷一顿凶,其实很冤枉,至少刚才,她也是同贺家一家人一齐盼望着——

陛下、娘娘、长公主殿下……

你们可千万不能看上贺顾这个小兔崽子啊!

半晌,长公主才垂眸道:“儿臣岂敢。”

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

“朕不是问你敢不敢,朕是问你……有没有?”

“……”

“……父皇身为九五至尊、天下共主,需要顾及思量之事良多,便是疏忽间力有不逮,亦非您所愿,儿臣明白父皇的难处,并不曾心生怨怼。”

皇帝听了他的话,沉默了良久,最后只道:“你不必安慰朕,当初你皇姐和你母后的事……说到底,是朕太过疏忽……如今她这幅样子……也是因着朕的不是。”

“珩儿……你是朕的孩子里最懂事的,却也是朕最对不住的,当初若不是你急中生智……你母后如今……如今……”

皇帝说到这里,嗓音干涩到几乎难以为继,那张本来只是生了细密皱纹的脸,却像是骤然间老了十多岁。

“当初之事已过去多年,父皇不必如此介怀。”

“朕如何能不介怀?”

皇帝忽然剧烈的咳了两声,他伸手扶住了树干,低声道,“你本是朕的三个儿子里,最聪慧、天资最高、也最懂事的那个,却因朕之过,受了这许多年的委屈,若非有你母后和皇姐之事,你又何须……”

“儿臣并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只要母后凤体安康,能侍奉父皇母后膝下,儿臣已觉满足,亦从未生过一丝一毫怨怼之心。”

皇帝听了他的话,叹道:“……你是个淳孝的孩子,朕又何尝不知?”

“但你毕竟不是女儿身,也不可能做一辈子你姐姐的替身,总有一日……”

长公主沉声道:“儿臣跟着父皇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母后的病,太医院调养多年,直到近年,才稍好一些,可昨晚与今日,却又接连发病,想来多半是因为忧心儿臣的婚事,才会如此,若再这样下去,儿臣实在心中难安。”

“这些年来母后安排的婚事,父皇已替儿臣推拒过多次,然则几次三番下来,母后却始终不曾释怀,至今还在挂心于此。

“既如此,倒不如遂了母后的心愿……成婚吧。”

皇帝彻底被他这番话搞得愣住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瞳孔微微放大,喝道:“你这傻孩子,瞎说什么胡话?!你与他们同为男子,如何成婚?”

“前朝的仪清公主,被先帝指婚于文英殿大学士刘崇之子刘茂,公主不喜刘茂,二人成婚多年,始终未曾同榻而眠,更无子嗣,也一样相敬如宾到老了。”

“儿臣与驸马,只需如此,并非什么难事。”

皇帝嘴唇颤了颤,道:“这怎么行……你们两个男子,若真如此……子嗣又该怎么办?”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道:“让他纳妾便是了,妾室自然会为驸马留下子嗣,不会叫他家中绝后。”

皇帝低声喝道:“朕说的不是驸马!是你!”

“……”

“父皇有大哥、二哥,二位兄长都能为皇室留下子息,总不会缺我一个,但母后……她如今却只有儿臣一个孩子了,还请父皇允准儿臣所求。”

皇帝听了他的话,胸膛急促起伏,半晌才闭目,低叹道:“造孽,造孽啊……”

“……还请父皇允准。”

皇帝猛然睁开了眼定定看着长公主,他目色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十分幽深:“朕问你,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你大哥虽是元后所出,可你与他同为朕的嫡子,如今他主位东宫,你却可能连自己的子嗣也留不下……你便真的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吗?”

长公主跪下,对皇帝叩了个头,抬起头来定定道:“父皇圣裁,皇兄是父皇亲自册封的储君,多年来皇兄贤德有目共睹,满朝文武亦对皇兄交口称赞,儿臣既不曾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

与此同时,贺顾与王沐川,陆归宁刚刚踏出宫门。

同带他们出来的内官稍作寒暄答谢,看着他们转身回去。

三人站在宫门前,陆归宁朝贺顾抱拳道:“今日校场上贺贤弟风采,真叫人一见之下难以忘俗,还要恭喜贤弟武试夺魁,想来不日长阳候府便能接到陛下赐婚的圣旨了。”

贺顾心中飘飘然,索性也不惺惺作态的谦虚了,十分大方的灿然一笑,抱拳回以一礼,道:“同喜同喜,回头一定请陆兄喝喜酒。”

王沐川:“……”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由得开始思考半个时辰前,这两个人还在校场相争,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了。

他凉凉看了这二人一眼,道:“陆兄似乎对驸马之位,不甚有意?”

陆归宁哈哈一笑:“叫王二公子看出来了,我本也是收到了皇后娘娘的帖子,想到殿下之前定下的亲事俱都没能成,一时好奇心起,就想来看看,长公主殿下究竟长成了副什么模样。”

贺顾听得眉头一皱,刚才还抱拳的手骤然收了回去,冷道:“殿下自然是风华绝代,一等一的美人了,之前那些个退婚的,是他们自己有眼无珠,与殿下的相貌有什么关系?”

陆归宁刚才还看他笑容满面,也不知他说错了什么话,这长阳侯府的小侯爷突然就黑了脸,将他好一顿怼,一时也十分摸不着头脑。

只得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的干笑道:“自然,自然,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自然风华绝代,呃……陆某家中父母还在等,与二位既不同路,便先告辞了。”

王沐川点头,贺顾却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了声,道:“不送。”

便看着陆归宁爬上马车走了。

长阳候府和王家在一条街上,只隔了一堵墙,贺顾便索性邀了王沐川同乘马车一道回去。

侯府马车十分宽敞,內厢便是坐了贺顾、王沐川、征野三人,却也并不拥挤。

马车一跑起来,征野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贺顾咽了口唾沫,问道:“爷,今日怎么样了?”

贺顾笑的得意,一时也顾不上王二哥在边上,答道:“当然十拿九稳了。”

征野睁圆了眼睛:“真的?!”

贺顾还没回征野的话,王沐川却忽然问了句:“你为何突然生了做驸马的心?”

贺顾被他问得一愣,王二公子眉头却更加紧锁,又追问道:“以你才学家世,将来必然大有可为,我本以为你今日前来应选,是你继母使坏,但方才见你在校场上,却分明是真心争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顾想了想,觉得跟王二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打机锋,干脆直接大喇喇的说了实话,道:“没怎么回事,就是我见色起意,对殿下一见钟情了。”

他如此坦诚,倒叫王沐川怔住了。

“你……你可知你一旦做了驸马,将来……”

贺顾道:“我知道,将来便科举无望,也不能掌兵干政。”

王沐川蹙眉道:“那你还……”

“我与二哥不同,我又没二哥那么好的才华学问,科举便是能考,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考出个名堂,至于掌兵干政……如今大越海晏河清,四海升平,能有什么需要用兵的地方?便是真有,朝中人才济济,哪里就缺我这么个毛头小子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了瓜子出来嗑,王沐川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已经快拧成一团了。

“那你便不为自己考虑了吗?”

贺顾奇道:“考虑啊,我怎么没为自己考虑呢,我要是不为自己考虑,作甚还要去争我喜欢的女子?”

王沐川:“……”

贺顾看出他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道:“二哥不必为我担心,我家这种勋贵门第,便是只啃老本,也能啃他个天荒地老,就算我没什么出息,贺家不是还有我弟弟吗?”

何况若是做了驸马,他就算想饿死,宫中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吃软饭他不香吗?

而且还是长公主殿下的软饭。

王沐川道:“你弟弟?不是你那继母的儿子,他……”

贺顾道:“她娘是他娘,他是他,诚弟秉性纯良,不像他娘。”

王沐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

贺顾心道他可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王沐川下次春闱,就能金榜题名,王家大哥大嫂下一胎是个漂亮闺女,十多年后还闹着要嫁给他……

嘴上却只嫌弃道:“二哥,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他只是随口一说,谁想王二哥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陛下是不会为你和长公主殿下赐婚的。”

新朝拟定律法的官员,揣摩上意,十分鸡贼的将以前,民间和官府都严禁扶妾为妻的律令废止了。

果然太|祖知晓此事后,十分高兴,重重把那律官赏赐了一番。

只是,尽管如此,在大越朝民间,真的会扶妾为妻的,却并不多,士官勋贵之辈,要顾及颜面,这么干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贺南丰当年虽然丧妻,但他毕竟也是堂堂的长阳候,便是再讨一位良家小姐为妻,也不是不能,可他却还是不顾旁人目光,硬将万氏扶正,甚至不惜亲自去求原配的父母,言老将军夫妇两个——

本朝虽不禁扶妾为妻,但真要扶,其实限制也十分严苛,其中有一条,便是必须征得已过世正妻的双亲同意。

贺南丰对万姝儿,简直可以说是真爱了。

所以此刻贺顾看到贺老头气成这样,万氏又被扇成那样,倒也并没觉得有多快意——

他只是冷眼旁观,心中暗觉有些可笑罢了。

这女人,不也是贺老头自己选的么。

万姝儿似乎是被打懵了,她捂着脸呆愣了半天,半晌才终于抬起头看着贺南丰。

这次她终于不是装哭,而是真哭了。

“侯爷,你打我?”万姝儿颤声道,“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长阳侯府和侯爷的家业吗,我父母亡故多年,在这世上,也只有侯爷一个牵挂,姝儿整个人都是侯爷你的,侵吞她的陪嫁,对姝儿又有什么用?”

“你不用再来这套。”贺南丰冷声道,“也不必跟我提你的父母亡故这事,我便是念你身世可怜,这些年才对你颇多回护,爱重于你,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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